她的獨立;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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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AM
當我們其實不過只是——人。

「獨立?
這樣的一個議題是一直存在於腦海之中的。
到了這個年歲,約莫是100歲的四分之一了,有幸的話。
而現在身邊遇到的女性,凡多都是經濟獨立、小有事業的魅力女生們。

「我只是沒想過你那麼獨立,會需要我罷了。」男人說,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不是不會,也不是真的非你不可,但如果錢我能賺、東西我都能自己買、什麼事我都能自己做好,那要你來幹嘛?」女人說,憤憤不平。

在這樣的大環境早已改變,男女之間在事業上都各分秋色的時候,我們又該拿什麼來衡量新時代的兩性關係呢?
或許,傳統的父系社會思想,給了男人一定的框架。
「我只需要負責賺錢回家,把家庭養好,無後顧之憂,那就是我能給你最大的責任與承諾。」男人說。

但那真的是你能做得最好的事嗎。

「但今天如果我們的收入成正比,我也能讓這段關係或家庭中無經濟的後顧之憂,換言之,我不需要你來扮演讓經濟無虞的角色,那你還能做什麼?跟我一樣?在家帶孩子?還是做那個每天伸長脖子,引頸期盼老婆回家的男人?」女人說。

是的,兩性之間的關係和角色上的扮演起了變化了。

說穿了,這其實跟男人女人無關。
而是跟「人」有關。

擺脫性別上的枷鎖,誰不需要情感上的依賴與寄託?
表面上的女強人又或者年輕有為的成功青年,難道回到家中還是那個不需要任何精神寄託的「人」嗎?

我們慣用男人、女人去區別個體的情感需求和依賴程度。
認定女人通常會是比較需要情感依賴的那一方,而男人總是被這樣的索求搞得莫名其妙、焦頭爛額。

「我真不知道她到底要什麼?難道就不能直接說嗎?」男人說。

「我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就不能理解我要什麼,難道什麼都需要說的明明白白嗎?」女人說。

但換做今天是同性之間所經營的關係,難道就不會有一樣的場景和對話上演?
不可能。
並不是絕對,但在多數的同性關系裡,也還是會在關系裡明顯區隔出偏向「男人」或「女人」的角色。

所以,其實擺脫了所謂常態的「性別枷鎖」之後,我們都只是一個個體。
我們所產生的思考和判斷事物的方向,跟大環境的聲音難道沒有直接的關係嗎?

「我就是不想要結婚,不想要生小孩,不想要成為在家帶孩子的媽媽啊,想在事業上有一番作為,賺錢是我的興趣,可家裡人一直催一直催,難道我真的錯了?」女人苦惱地說。

「我就是對賺錢沒什麼熱忱,另外一半是女強人也無所謂,我就是喜歡在她到家之前把一切弄好啊,我這樣的貼心性格卻被很多人說成是小男人。」男人無奈地說。

千百年來,社會的結構和關係常告訴我們什麼是「應該」和「不應該」。
所謂的社會秩序卻早已找不到被下定論的根源。
總該有一個「系統」去維持那麼多人類所該扮演的角色,而最簡單之間的方法就是用兩種性別去區隔。
把最複雜、有思想的個體們用性別分成兩大類,一切似乎比較容易解決。

社會在前進,思想在改變,這才是唯一不變。

我身邊的女性,都有令人欽佩的生活態度,對於生活中的美更是可以優雅感受。
事業上,可以輕易看見她們展現才智,有時候甚至比男人更加果斷客觀,不帶一絲絲情緒。
選擇把波動的情緒帶回家,一個人舔舐傷口,也不願意影響工作上的專業表現一分一毫。

令人欽佩。

但往往越是這樣的女人越是在感情上遇到不平等的對待,她們的聰明果斷經常被認為「太強勢、不女人」。
而男人在傳統的相處模式和期待中,找不到可以應對的方法,因而也同社會一般給了這些女人一樣的判斷。

大方美麗,聰明能幹,竟也會是一種負擔。
這公平嗎?

而我身邊,也出現了很多所謂不太男人的男人。
他們聰明,對藝術有不同的追求,也懂得享受生活,但對所謂男人一般得有的「賺大錢、有大志」卻大相徑庭。
他們的貼心,有時候來得比女人還要細膩,可卻不乏男人氣概。

他們能做的,是一般大男人所不能及的,懂得生活的男人。

一個在職場上女人的獨立與聰慧,真的就會讓她天性裡的那個小女人消失嗎。
而一個男人的貼心細膩,真的就會讓他缺乏了所謂男性的大男人氣概嗎。




如果我們都只是「人,如果一切沒有被「系統化」。



《Saṃsāra》 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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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0 AM
Samsara

在過去25年的時光里,曾有三次徘徊于生死之間。
兩次,是自己把自己推上手術台,預備好的。
一次,是不經意地翻覆車禍,沒有預備的。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我做錯了什麼?」主角大喊的一句話,把我推入回憶的深淵。
有那麼一刻,痛苦的神情是展露在眉宇之間的。
是啊,為什麼是我。
只需要一秒,就可以把我帶回未滿十八歲前的場景。
發現體內腫瘤的那一刻,我不也一樣,淚流滿面,痛苦無助地問為什麼嗎。
可那時候的我不懂,這世間并沒有那麼多為什麼。
站在科學的角度,是身體機能和基因的問題。
但拋開科學的那一面,不過只是老天隨機抽中了你。

從確診到回到家的路程不過短短十分鐘,而那些感覺至今仍留在我的回憶里。
那十分鐘表面上的雲淡風輕,卻只有我自己知道是花了多少力氣。
把自己關在房內,不斷重複地都是為什麼。

我的人生才剛要開始。

我有我愛的人,愛我的人。
不知天高地厚的我根本沒有思考過什麼是生命。
更沒有想過在這個年齡就有可能和它說再見。
老天對我不薄,讓我成功完成手術并活了下來。

可我永永遠遠都無法忘記,身體撕裂成兩半的疼痛,撕心裂肺。
那些無法自理的天數,在後來的回憶里既漫長又短暫。
我才不到十八啊,為什麼我連替自己把屎把尿的能力都失去。
為什麼會有好幾個專業人士圍著我,看著我排尿,來鑒定我有事沒事,而我也要當著眾人的麵小解。
從身體里將尿管拔出來的瞬間,教會我什麼叫無聲的眼淚,什麼叫無謂的掙扎。
無法忘記的,還有你和家人目送我進手術室的短短路程,你們強忍的眼淚,和我還不知道後果的天真。

而這一切,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手術台上的冰涼,兩度經歷仍舊不知怎麼習慣。
第一次之後的深刻痛苦,讓第二次躺上的我內心崩潰,像個孩子一樣需要身邊的醫生護士安慰。
也讓我久久無法決定治療時間和方案。
身上的兩條疤,讓我更加明白生命的稍縱即逝,明白健康的可貴。
這些,都是沒有經歷過的人無法理解的另一種體會。

我們可能曾親眼目睹親愛的人經歷著這番折磨。
但沒有走過這樣的路,卻是永遠無法理解這樣的痛。
任何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任何說我懂的人都是沒有說服力的。

而我深刻知道,在我身邊的人分分鐘可能比我還痛苦。
父親幾天內白掉的頭髮和鬍渣讓我久久無法忘懷。
母親日夜辛苦照料的惺忪睡眼讓我慚愧。
而當初還在的那個你的陪伴,也還在心裡,沒有忘懷。
只是我們早已走散。

一部Samsara讓我從第一幕便開始落淚。
短短一個多小時,卻讓我好幾次秉著呼吸,好幾次讓我想要離開,覺得再也負荷不了。
我知道,即使日子再怎麼過得稀鬆平常,有些事情卻還是不會被磨滅的。

除非,連記憶都不在了。
可以嗎。

劇中帶出來的每一場輪迴,每一個角色的故事,都是如此地有張力。
至今只看過兩場舞台劇,兩次都敗給了暗房。
又是怎樣的緣分,讓互不相識的觀眾們齊聚一堂,領悟這場生命的輪迴。

或許有些戲,不是錯過。
而是還沒到看的緣分。

這一場讓我幾乎無法負荷的戲,卻讓我重新審視了過去的那些經歷。
到底是什麼還讓這副驅殼活著;到底我的靈魂是不是真的死去過。
而我身邊的人,又和我的前世今生有著怎麼樣的瓜葛。
是怎麼樣的緣分,又讓我們這一生聚在了一起。

無法得知。
也不該得知。

這一夜,怎麼這麼長。
長得好像這一世,過不完。

或許死亡,就是一種恆定的大結局。
「或許我們不曾真的出生,也不曾真的死去。

感謝這場舞台劇,感謝這一場歷經生命的夜晚。
活著,卻也死著。